【辉潘】金蔷薇
只有一点点辉潘意味，并且不一定是爱情那种(???
写给索哥的！ @阿索发出日龙的声音
金蔷薇的故事来自帕乌斯托夫斯基
天空是蓝色，草地是青翠的祖母绿，海因斯坦城闪耀着星辰的光辉。小小姐在花园里和大麦町犬奔跑，全然不顾衬裙翻飞，一角蕾丝边挂在种满卡萨布兰卡的花丛。新来的女仆提着金笼子，两只夜莺在里面唱歌。潘多拉坐在她的裙边，听着法国女人勃艮第葡萄酒般醇厚的口音，讲着一些不思议的故事：天之尽头居住的神明，海洋里面诞生的城市，扇贝中走出玫瑰缠绕的阿芙洛狄忒，爱与美的女神赐予蔷薇祝福。
“蔷薇。”法国女佣说。“潘多拉小姐，蔷薇是好个东西。在我还像您那么大的时候，住在乡下的农场里——您知道吗，农场！一大片草地，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大片金羊毛！可以献给大神宙斯那般柔软！看管它们的是一个老太太，她的牙齿像泡了蝙蝠的血水一般黑，鹰钩鼻可以戳穿女巫的坩埚——您别笑，她虽然皱巴巴，一晒就会被抽干水分那样干瘪，但她的手指可灵巧了，她织出来的罗布和蕾丝边曾经是王室成员的专享，还差点因此被召进皇宫，成为英国公主的陪嫁咧！”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美人儿！大家都管她叫‘葡萄园的海伦’，哈布斯堡的骑士为她倾倒，向她求爱——您猜猜，那位骑士给她带来了什么珍贵的宝贝！”
“什么珍贵的礼品？”潘多拉仰起脸。“玛丽·安托瓦内特佩戴过的珍珠？叶卡捷琳娜一世手杖上的钻石？”
“都不是，我的小小姐。”
女仆笑着将一个花环套在潘多拉的头上。
“他为她带来了一朵金蔷薇！”
女孩子随即撇撇嘴：“一朵金蔷薇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一朵用圣水沐浴过的，按照阿芙洛狄忒鬓边样式雕刻的金蔷薇！它缠绕在十字架上，无数东征的十字军朝它祈祷；阿提拉杀进大教堂的时候放了一把火，整个城镇化作灰烬，只有一朵金蔷薇仍然开放。骑士带着金蔷薇穿越塞纳河，来到溪流旁边的小木屋，朝他的宁芙求爱。”
那是一朵神奇的金蔷薇。就算是触碰过它的人，也会被它的光芒祝福。即使在阴暗的冬季，没有火炉的战争时期，骑士拿起枪炮走上前线，它也依旧在恋人的胸口，微微颤动着点点金色。
“然后呀，老太太等待着等待着，再一次与她战乱中走丢的儿子、战争中生死未卜的丈夫相遇；她住在河边纺织，早上牧羊，黄昏洗葡萄，夜晚唱起叫人心碎的歌儿，但从来没见她流过泪。她总是笑嘻嘻地说，‘坏日子会过去的！金蔷薇会照亮我的眼睛’。”
没等潘多拉急急追问故事是否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女仆便说：“奇迹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在一个夏天的晚上，老太太的家里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军装，胸口别满勇气勋章的老头，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她的丈夫和儿子从遥远的东方赶来，三个人久久地拥抱着对方。我去给老太太送牛奶的时候，老太太握着我的手。‘你是个好姑娘，卡米拉。’然后他从枕头底下掏出那朵已经有些发暗的金蔷薇。‘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亲爱的卡米拉。’之后老太太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我也来到了海因斯坦城。”
女仆小心翼翼地摸索出项链。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蔷薇正静静躺在她的手心，潘多拉伸手去抚摸花朵粗糙但依旧熠熠生辉的花瓣。
“太好了！”女孩子快活地喊起来。“我可以向你借用一段时间吗？不会很久的，一个月。我要把它带给妈妈，祝福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
“当然了，小小姐。”
女仆把项链仔细地系到潘多拉的脖子上，女孩子便像一只小旅鸫般，飞向彩玻璃覆盖的房间，那里有她的父母，以及她尚未出生的弟弟。
不过她没有机会把项链还回去。潘多拉去到日本的时候，抱着小婴儿的男孩子倔强地瞪着她。潘多拉有一瞬间看到了男孩子眼睛里金色的光，在已经漆黑的世界里面，和那朵发黑的金蔷薇一模一样。
在这种地狱里人不能不想到死亡，想到永恒，向往着乌托邦。潘多拉无数个梦境里都是金色的蔷薇，然后色彩褪去——没关系，金蔷薇会照亮你的眼睛。
女仆没有说谎，凤凰座向她步来，圣衣金光闪烁。潘多拉哆嗦着任由色彩涌进了身体里，眼神却轻飘飘地，看着那个蓝发（她看到了一辉的眼睛和头发是蓝色的）的男人被丢进冰地狱，然后又从地狱里爬出来。海因斯坦城上的铁锁终于被不死鸟一同燃尽，潘多拉踉跄着跑过去拉住一辉的手臂。
“帮我报仇。”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跟一层漂浮在空中的花粉般沾不着地。天马座的小宇宙已经变得弱不可闻，潘多拉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胸口的金蔷薇。
“这是哈迪斯大人赋予我唯一的特权。”灰尘扑簌簌地落下，潘多拉仔细地把项链绑在一辉的手上。一抹金色慢慢地开放在她的视线里。
“这是什么。”
“去往极乐净土唯一的方法。”她说完之后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又腥又甜——是红色，血是红色。“金蔷薇会照亮你的道路。”
一辉的蓝眼睛和口型变得模糊了，潘多拉恍惚想道。春日新生的草地，夏天迷人而傲慢的花朵，秋季变得饱满的果实，她想起来了它们的颜色。女仆的裙子是葡萄色，她的头发本来是和水晶一样美丽的紫色。世界是彩色的，凤凰座把她从乌黑的泥潭里拖出来，即使她再也无法变回去。地狱里的太阳和潘多拉的记忆一起沉眠至今，不死鸟的光芒吹开铺在冥之国度的暗沉，作为海因斯坦城小小姐的记忆随着大地一起苏醒过来。
金蔷薇再度开放在凤凰座的掌心。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