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伊甸园

根据历史事件胡说八道

咕哒♀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没什么姬向意味cp(?)

请大家看《绝代艳后》,请务必



*


奥地利公主的小狗回到火炉和地毯旁边,法国的太子妃坐在筵席上漫不经心地听着贵妇人们嘴碎。她的确不喜欢杜巴丽夫人,她心里大声骂那个笑得胸部乱抖的野蛮人是个女支女,玛丽·安托瓦内特恨不得抄起香槟瓶子,给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脑门上来一下,但是她危险的想法迅速被藤丸立花制止了。她橙发的、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朋友,用眼神警告她:不准野蛮,不准娇生惯养,忍着——你是法国未来的皇后殿下。

 

可是我讨厌束缚。玛丽恹恹地叉起一小块牛排。

 

你和以前一样,被惯坏的小姑娘。

 

藤丸立花最后还是向太子妃殿下投降了:晚上她陪玛丽挑了一整夜的衣服,路易十六去打猎,闷闷不乐的玛丽找到了新乐子,也不再去管她木讷无趣的丈夫。她兴致勃勃地往藤丸立花的身上套裙子,就像她在童年时期就开始玩的娃娃游戏一样。橙发的朋友被束腰勒得表情扭曲,玛丽殿下笑得甜美又快乐。

 

“你真好看,我可爱的朋友。”

 

她从地上捡起一条碎花的裙子,端详着上面的涡旋型堆褶,并且尝试在一条紫色的丝带和一枝粉红色的鸵鸟毛之间做出艰难抉择。

 

“事先说好了,帕尼埃不能超过我肩宽的两倍!!”藤丸立花及时抗议。“而且头发不要堆得像个炮筒!上面不准装奇奇怪怪的假鸟和假水果!!”

 

“明明那样就很优雅!!”

 

“玛丽。”

 

愤怒噘嘴的少女被她的朋友轻轻地摸了摸头顶。

 

“我在担心。”

 

“如果你说是殿下的话——”玛丽把脸扭过去,“妈妈已经和我说过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和他搭话了!你也知道!我在餐桌上和他聊钥匙,他只看得到桌子上的肉排!大使不让我骑马,姐姐也没给我写信。围猎的季节一到路易就不见人影,我才不要到那个卖弄异域风情的女支女那里去,辱没身份!丢人现眼!”

 

“不是——”藤丸立花张了张嘴,像一只被叉在餐桌上的牡蛎。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这位娇蛮的小小姐,玛丽才十五六岁出头,备受宠爱而且固执己见,法语老师花三年不能让她写出一篇完整正确的文章,餐桌礼仪授课时间玛丽就大发脾气。每当奥地利女王严厉呵斥她的时候,藤丸立花就陪在她身边,挑一些迦勒底的趣味当睡前故事说,望着女孩子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呼吸平稳。藤丸立花不能——也不被允许告诉嘟着嘴的小公主,凡尔赛宫夜间的亮光不是来自于蜡烛而是革命的火焰,水晶灯掉下来碎成所有美丽过去的残渣,田园风花纹屏风无法陪着皇后走上断头台,因为玛丽·安托瓦内特现在还只是一个为丈夫不亲近自己而苦恼的新婚太子妃。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

 

切尔卡西亚式的罗布裁剪出优雅的圆弧状摆子,层层叠叠,倒三角形的胸衣上缀了一排丝绸蝴蝶结。罗布盖着衬裙,衬裙罩着皇后殿下。倒梯形的领口露出皇后四分之一的胸口,肤白似协和广场上裹着饿死贫民的布。

 

玛丽皇后在登基礼结束之后兴冲冲地跳了一宿的舞,香槟塔下面摆了马卡龙,装饰着奶油花朵和草莓的小蛋糕被送到房间里,给她挑灯夜读的好朋友。藤丸立花知道小皇后完全没把劝告听进去——玛丽·安托瓦内特向来宽容又倔强,她宽容着每一个让自己快乐的朋友,但却只爱着藤丸立花。她允许波利纳夫人搬空国库,却不能容忍红衣主教让她“蒙羞”。只有藤丸立花能够严肃地批评她,即使她会为此大哭大闹一阵子,最后抽噎着趴在罗马椅上撕绢花。

 

我应该很生气的。藤丸立花头疼地听着玛丽兴致勃勃描述伊甸园:螺旋式的楼梯,故意在墙上弄了裂纹的屋子,内部要用最昂贵的大理石装饰。人工湖里有天鹅、睡莲和游船,她们坐在草地上读十四行诗,要穿奶油色的裙子,鞋子上有一圈碎钻。

 

“我要去小特里亚农去!”她兴奋地嚷嚷着,完全不顾信使惊愕又悲恸的表情;后来奥地利女皇驾崩,小特里亚农成为了一个精致的难民营,收容玛丽·安托瓦内特还没有长大、却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她彻底成长为了一位受人欢迎的皇后殿下,挽着丈夫接受巴黎市民爱慕的时候,玛丽皇后的表情娇媚高傲,人们把水果和彩带掷到她的足边,就像以后他们把菜叶子和脏水往皇后身上泼去一样。玛丽·安托瓦内特绝对爱着法国人民,也把他们的爱作为一种权利——被爱而不给予爱的权利是不存在的,你不可以享受着阳光而不感恩晴天。

 

她作为一位孩童的时光过于短暂,以致于那些在维也纳疯跑、和皇子们互相打闹,一起欺瞒老师,逃课,爬树的时候弄破衬裙,拨弄八音盒看陶瓷妖精在莫扎特的小步舞曲里起舞,听藤丸立花的晚安故事一系列的回忆都那么清晰,玛丽·安托瓦内特坐在前往法国的马车时,回头看着她离童年的河岸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河水浑浊,对面那头是恶臭的法国宫廷。她抱着一种小孩子气的复仇心,用她的大哭大闹和撒娇使路易十六头大,向法国迂腐的宫廷礼节、叫人疲惫的勾心斗角发起叛逆。

 

她只是个小孩子——但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藤丸立花无数次在冷战中心软,晚上为玛丽·安托瓦内特唱一首东方的歌谣。总有一天她会长大,她会明白的。她应当会变得圆滑而精明,用美德和文化装饰自己的玫瑰厅,藤丸立花无数次这样对自己撒谎。达·芬奇早就说过命运不可逆转,玛丽·安托瓦内特最后的结局是在断头台上庄严地整理裙摆,大家对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饥饿?为什么他们不吃蛋糕呢?”的赤字夫人评价上。人都是健忘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会在为法兰西的热情爱戴流泪之后,将贫民窟里的鼠疫抛诸脑后;同样的法国人也会无视这位皇后曾经为大陆带来的生机勃勃,叫铡刀砍下她小巧玲珑的脑袋。


宠坏了的玛丽依旧在假面舞会上和瑞典的情人跳舞,藤丸立花没能让她在短暂的第七天时光里及时懂得这一点。

 


*

她的小羊皮高跟噔噔翘着地面,仿佛在说:“看哪,高傲而可悲的皇后殿下。凡尔赛宫外面饿殍遍地,一个妇女不得不和邻居交换女儿,以便于在晚餐时间用小孩子的肉抚养另一个;小特里亚农里面皇后仍然在做梦,扮演一个牧羊女,在流奶与蜜的金色河岸旁边弹草竖琴。”

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嘴唇都白了,茜色手指抠破天鹅绒裙子。贵族们仓皇地出逃,这对不幸的夫妇仍然维持着最后的皇家尊严,火把映照着小阳台上的皇帝与皇后,小公主在怀里面哭泣,小王子睡在摇篮里——藤丸立花轻轻地,轻轻地摇晃着藤筐,烛光可以穿透她的手指了。

 

藤丸立花的离去之时已到,但她的奥地利小公主仍然心怀烂漫爱意,在贵族们纷纷避难时坚持留在路易十六的身边——她从未如此像一个皇后过。

 

她从容地站在落地窗帘前面,宣布自己不会带着孩子离开法兰西,她的皇冠将她焊死于马赛克地砖上,作为皇家成员的荣誉促使她走上断头台。如果不是法兰西皇后的名号,玛丽·安托瓦内特可能会选择埃及艳后式的自杀,或者像藤丸立花讲述的清宫妃子那般,一绫白绸缎,一杯鹤顶红:但她是一位皇后。皇后从来不向任何人让路,包括死亡。她必须抬头挺胸地走向镰刀,在铡刀下面露出细长的天鹅颈时仍然微笑,仿佛只是华尔兹的前奏,结婚当晚在宫殿里起舞时一样。

“放轻松。”玛丽·安托瓦内特安慰她的橙头发朋友,“你和大使一起回奥地利去避难。”她态度是如此坚决,以致于藤丸立花被强行带离宫殿时,只来得及匆忙地回头,瞥见玛丽·安托瓦内特鲜嫩洁白的裙子甜蜜如奶油混砂糖;她三十八岁了,仍然眼神温柔纯粹,至死那一刻她仍然在为自己的孩子梳头发,为懦弱的丈夫整理上衣,为陪伴她几十年却容颜不变的橙发朋友祷告——她仍然虔诚地信奉每一位关于爱与美惠的神,即便从不知晓他们的姓名。

 

她的嘴唇饱满仿佛一朵重瓣的蔷薇,夕阳般熔化的红,革命火把一样的红,一位丧父少女在工厂被扎出的血的红,疫病过后红衣主教上衣的红。

 

“再见,我的朋友。”

 

藤丸立花的泪水消亡在玻璃宫殿外。奥地利的公主殿下终于成长为法兰西的皇后了,地狱业火烤出了奶白的瓷,构出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肢体;她慷慨地与死亡分享爱,分享她的桂冠,分享她在特里亚农做的一千零一个幻梦,分享圣母玛利亚眼角的泪水。一切都太晚了,命运既定不可改变,旁观者看着皇后走向广场,离自己像月亮一样遥远。藤丸立花想从口袋摸一帕布料擦拭眼角,手指碰到玫瑰花心,一枚小小的印章,上面刻着皇后的芳名,两个人的侧脸雕像,彻底露出珍珠和钻石的光芒。

藤丸立花像小美人鱼的泡沫一样,被阳光抬着往天空升去。印章在地板上滚了几圈,三个雅各宾派党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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